此文是本人亲身经历的非自然现象,非虚构。文中有部分描述恐引起不适谨慎阅读。
上世纪九十年代末,父亲在湘鄂交界的乡镇经营家电维修铺。2002年前后,卫星电视“大锅”突然风靡农村,能接收二三十个高清频道的圆盘锅天线,成了家家户户过年的“标配”。每年入冬后,全家便像候鸟迁徙般投入这场安装热潮——母亲与两个姐姐在家组装零部件,我与父亲则骑着摩托车,载着铁架和锅盖穿梭于两省交界的村落,常从清晨忙至星月低垂。
那日恰是深秋寒夜。在湖北一个小山村装完最后一台天线时,月色已隐入云层,细雾如纱幔般贴着地面浮动。父亲载着我沿乡间土路返程,车灯昏黄的光束切开雾气,车速虽缓,尚能辨清前路。行至湘鄂交界一片荒草丛生的野地时,我忽然瞥见左侧杂草深处矗立着一道人影——那人浑身浸透鲜血,从头到脚猩红刺目,脖颈以一种不自然的僵硬姿态扭向路面,浑浊的瞳孔直勾勾盯着我们的方向。刹那间寒意如刀刺入骨髓,我死死攥住父亲大衣下摆,喉头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般发不出声。
直到摩托车拐上省道,我才颤抖着吐露所见。父亲沉默许久,低声说经过那片草丛时,自己后颈也陡然窜起一阵针刺般的凉意顿时全身汗毛直立。他提议折返探查,却被浑身发冷的我慌张阻拦:“妈和姐还在家等我们热饭呢!”话音未落已猛拍他后背催促加速。
数月后,我同父亲一道再去附近维修电视机时,向村口晒太阳的老人们试探着提起此事。一位缺了门牙的老爷爷突然攥紧手里的烟,浑浊眼底泛起阴翳:“那地方啊……早年是日本鬼子杀八路军的刑场”。归家后父亲少见地严肃,说我这是“火引子低”(我们方言中形容阳气虚弱易招阴祟),并勒令我每日晨起面朝东方,以五指反复上梳额前碎发“聚阳”。
二十年后,我仍清晰记得血衣人凝固的视线。是当年惨案的怨念残存在土地褶皱里,还是雾气与童年恐惧糅合成的幻象?真相早已随荒草湮没在湘鄂边界的群山中,唯余山风掠过草叶时,似有呜咽回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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